我瞬间提高警惕,那声音小偷小摸的,似乎是脚步声,塑料凉拖鞋一踩一踩,慢慢的游走在门外。
看一眼时间,下午两点了,我已经睡了八个小时。但还是好困,准确来说是头晕眼花,脑袋里好似缠了一团浆糊,沉重笨拙。
难怪说上夜班的活不长,要是我天天昼夜颠倒,我迟早有一天猝死。
那脚步声徘徊一阵就停了,就屹立在门口,感觉在偷听。我猜她是江早,这个点再嗜睡也该醒了。
我脱下自已穿着的那一双拖鞋,赤脚踩着地板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。手握住把手一拉,发现锁住了。
是从里面锁死的,门外那人听得咕隆的金属声,吓得猛然一颤,身体撞到了墙,发出一阵女声的惨叫。
我有点冒汗,这声音是江早没错了。既然是自家人,那就不必紧张兮兮。
我迅速果断解锁开门,视野里却一个人也没有。客厅沙发上的那条薄毯还跟个搁浅的鱼一样躺着,江早房间的门开了。
刚才门外的确有脚步声没错,就那么一小会儿能跑到哪里?
下面传来急促的呼吸,我地下头去,发现江早蹲下身,刚好立在盲区,双手掩耳盗铃的捂着耳朵,眼睛紧闭,面色惶恐。
沉默一秒,我走出去轻声关上门,质问道:“你干啥呢?”www.lengmuxue.com 顶点小说网
江早唰的睁开双眼,惊讶的像只被猎人逮到的野生小鹿。过一会儿,她觉得没必要这么怕我,干脆底气十足的站起来,横着脸对我说:“狗男女,私会都私到床上了。”
我心里痒痒的,不想和这个傲慢无礼的女人争执,对于她的误解我也懒得澄清,只是冷眼回道:“她好歹是你姐姐,讲话放尊重点。”
“我就不!”江早气的一跺脚,“你们俩昨晚害得我被前男友扫地出门,我多可怜啊,最后只能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。你们倒好,整日整夜的风流快活,不要哔脸!”
我恨不得把她那张嘴撕下来,要不是这里是她家,我一定狠狠的骂回去。为了不吵醒江晚,我也就没继续闹大,而是语气冷漠的说:“你和你前男友就几日情侣,那不是爱,是暂时的相互满足。真正的爱是彼此经营,相互努力着,无限延长。”
“就你会说大道理,我也不见得你是什么好男人。估计过不了多久,你就会把我姐姐抛下。”
我心突然一紧,不是被激怒,而是她真的说中了。我准备等燕俊成离开,我也跟着搭车回去。我一直告诉自已,我和江晚只是在这座城市偶遇的过客,彼此的人生不会有太多交集。
现在看来,我所想的和我所为的是自相矛盾。身体和思想仿佛彼此独立,一边洗脑着自已那套距离安全论,另一边带着一身的缺陷去无限制、抵触又渴求的接近她,落入这段温柔毒素的关系里不能自拔。
还是说……我其实本心就是想挨着她,走进她,让她走进我狭小的世界。
我苦思、挣扎,忘了说话。江早见我没反应,冷哼一声,从口袋掏出手机。
我一惊,反应迅速的把她的手机夺走。
“你怎么带着手机,之前是不是在偷拍?”
江早怒容骤现,大叫道:“门关着的,我偷拍什么!”
“那你是不是录音了?”
“我偷听半天屁声没有,我录个几!还给我!”
我把手机面朝她举到她面前,江早刚要伸手去接。扫脸解锁,音效咔嚓一声,我再收回来。江晚扑了个空。
“喂,你耍我。”江早怒斥道。
我不理她,一边快步与她拉开距离,一边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。我翻了她的相册,无非是一些嘟嘴剪刀手的臭美自拍,再往下就露骨一点。
录音库里也没有涉及我和江晚的。
江早急的跑过来大喊:“你这是冒犯他人隐私!”
就在她把我踹倒在地的前一秒,我点开她的VX,首列第一条是一个叫“瓜皮锅盖头”的人发来的:“早,今天下午四点,我们在K浪见面。”
这昵称一看就是江早起的备注,正经人谁会没事叫这名。至于这个人是谁,我不用想都猜得到,在这座城市怕是只有他的锅盖头如此亮眼。
正当我琢磨着锅盖头找江早是何目的,后背突然挨了炮弹一样被一脚重击。我被踹到飞过去,胸膛狠狠的撞在沙发边上。
受惯力影响,江早的手机也飞出去在地面滑行一两米远。
我忍受着后背和胸脯的双面剧痛,一边攀爬着捂着腰站起来,“你一手无寸铁的女子,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脚力?”
“高手在民间。”江早用一种扮猪吃老虎后的凌冽语气说道,然后迈着稳重的步伐去把手机捡起来,回眸厉色瞪着我,又补充道:“你自已作死,就别怪我踹死你。”
她双眼锋利,仿若袖中暗箭,明晃晃的对准我,时刻准备把我射成筛糠。
我脊背发凉,之前是我小看她了,她们姐妹俩一个也不好惹。
江早拿回手机后,低着头默默对着手机屏幕上她和锅盖头的聊天记录发呆,双眼仿佛蒙上一层阴影。
看得出她心事凝重,就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。昨晚锅盖头已经明确表示过他和江早不再是情侣,为何还要约她出来?分手聚餐?
而且江早那失落的表情,难不成是爱上锅盖头了?不是吧,就他俩这超前的恋爱模式还能混出真爱?
我打问道:“锅盖头约你出来干啥?”
江早捏紧拳头打鼓一样把手机收到大腿外侧,眉头急皱,恶狠狠的眼神瞄准我,“你管的着吗?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的男人就可以管我,我姐她本人都管不着!”
我无语,“关心一下,我看那小子多少有点坏水,连姐夫都敢扫出去。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,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谨慎。”
江早再骄横,好歹也是江晚的妹妹,万一江早出事,江晚会伤心的。
“我谢谢你啊,你真是菩萨心肠、大慈大悲。我混几十年了,这点头脑还是有的。”江早昂起头,高高在上的说。
对于她这句话,半信半疑都谦虚了,不如说一点不信。先不说她才十几岁,就刚才开门的时候,她掩耳盗铃的反应,我就看不出她哪里头脑了。